根本原因還是在應試教育指揮棒下,小學中學到大學的教學日趨功利化
自3月1日起,《上海市實施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〉辦法》正式施行,其中明文規定,上海大學生“普通話水平須達到二級乙等以上”。
這一規定在全國尚屬首創,而這“首創”卻不禁讓人感嘆:講好普通話,是小學生就必須遵循的基本標準,卻不得不以法規的形式要求大學生,學校教育中的“母語意識”為何竟至于尷尬如此?
正在被“遺忘”的母語
“首創”自有不得不“創”的苦衷:上海某名牌高校的一項抽樣調查顯示,高達54.8%的同學將自己74.7%的空余時間花在了英語及第二外語的學習中;77.4%的學生認為母語水平的高低對個人的整體素質有很大影響,而測試卻表明這些學生多數詞匯貧乏,表達能力不強。更有甚者,2005年復旦大學高校語言文字知識競賽,冠軍竟被留學生拿走了!
“考普通話證書有什么用?”在采訪大學生過程中,記者得到的回答大多是此類的反問。眼下,“有用”和“無用”,成了大學生選擇學習科目的判斷依據。因此,在一個月前的新東方GRE寒假輔導班上,雖然學費超千元,容納500人的大教室仍坐得滿滿當當。
難怪有人譏諷,許多大學生是“英語六級,漢語初級”“能講一口流利外語,卻寫不出像樣的中文”。
“整個社會對語言要求的水平在降低。社會環境的影響,流行網絡的浸潤,使大學生的語言傾向于娛樂性和簡單化、隨意化。”復旦大學國際交流學院袁新副教授如此評說當今語言現象。
漢語“內冷外熱”
與國內漢語被冷落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全球“漢語熱”持續升溫。據統計,目前世界有超過100個國家2500余所大學在教授漢語,各國通過各種方式學習漢語的人數已超過3000萬。
復旦大學中文系語言文學研究所所長傅杰教授說,全球范圍內掀起一股學習漢語的熱潮,與來華留學生數量急劇增多有關。中國從1950年開始接受來華留學生,當年只有33人,1996年猛增到4.12萬人,2002年達到8.58萬人,6年翻了一番。
參加漢語水平考試(HSK)的外國考生人數快速增長:1996年2.1萬人,2000年4萬人,到2004年已達到10萬人。
復旦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的日本留學生須貝剛告訴記者,他非常喜歡中國文化,他原來就讀的日本國學院,共開設了30多門漢語課程,他選修了好幾門。“現在日本學習漢語的人越來越多,日本在中國投資了不少企業,非常需要能說能寫中文的人才。”
來上海學習漢語的俄羅斯姑娘卡佳說:“我的愿望是將來做一份與中文有關的職業,比如教俄羅斯人學漢語”。
種種跡象表明,漢語學習正在遭遇“內冷外熱”的尷尬,漢語也正陷入“墻內開花墻外香”的怪現狀之中。
不僅僅是學生的問題
知名語言學家濮之珍說:“現在的小學愈來愈重視雙語教學。其實,雙語是假,以學英語為號召來擴大招生是真。小學也越來越重視奧林匹克比賽教學、電腦教學,就是不見小學重視漢語言文字教學。小學、中學、乃至大學,在應試教育的指揮下,教學功能都趨于功利化了。”
由于過分強調外語,“是否擁有外語水平”正逐漸成為是否是人才的標準。英語不好,上不了好的學校;英語沒過級大學畢不了業;考研考博,英語沒過,一票否決;即使專業很好,業務精通,但英語不行,照樣升不了職,評不了高一級職稱……
“從學校的角度看,母語應該從娃娃抓起,幼兒園、小學、中學需循序漸進。而大學應該將重心放在審美情趣的培養上。但應試教育的功利性,不同程度地扭曲了教育目的。”袁新說,比如有的中學訓練學生的作文能力,就是背范文、抄范文。呆板的教學程式,使學生們對語言的感知能力、創新能力不斷下降。
袁老師說:“我在國外上課,發現國外的大學雖然不設關于母語基礎的課程,但有一門課是必修的,那就是寫作課。國外的教學模式和我們不一樣,他們在所有的課程結束后,必須要寫論文和演講來結束,這直接考察了學生的思辯能力和綜合運用語言能力。而我們的學習形式還是重知識性的積累。寫不好標準字,說不好普通話,不僅僅是學生的問題,更是學校的問題,社會的問題。” 發布日期:2006-9-28